【文武】你我之间（6）
吃过饭之后，王振文就赶紧找了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间，王振武也随着他一同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听闻振武这样跟随的声音之后，振文的步伐更加快了一些。
“振文……”王振武瞧着振文的背影，抬起的脚刚想迈上楼梯，他的嘴中溢出这样的两个字，温柔又缠绵。
王振文却没有理会他，像是未曾听闻一般，他上完了最后一层台阶，然后，打开了自己的屋门，速速地钻了进去。
王振武微微地低下了头，面上布满的是浓重的宛若深夜一般的悲伤，那只被他抬起来的腿最后被他无奈地放下来。他转身，怔愣地走回饭桌前。
他的振文，现在都不愿意理会自己了，为什么？明明以前很黏自己的。
王振武想不通，自打高中毕业之后，在那个炎热且蝉鸣不断的夏天，似乎有什么事情的苗头蛰伏着，然后伺机而出，悄悄地长出来。
世界的模样猛地就发生了改变。
炎热的温度渐渐变得凉爽起来，振文在那个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被一个离家很远的大学录取，而振武的大学则离家很近。
振武知道，振文一定是偷偷地改了志愿了。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曾经问过振文好多次，可他都没有给出个回答。不是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就是干脆不说话。
父母也问过他，可他却无比轻松地说道，那个大学也蛮好的，上一个离家远的大学也是一种新的体验，不是吗？
他看着振文嘴角的笑意，恍惚发觉，他的振文变了，再不是那个只会黏着自己的可爱鬼了。
振武再没有问过他如此选择的原因，如果这个选择会令振文快乐，那么他愿意做个沉默的哑巴。
上天还没能赐予王振武足够接受他与振文的距离将会倏地变得遥远的时间，振文就已经开始收拾好行李准备去上学了。
振武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收进行李箱里，心间那像是少了什么一样的感觉便愈发的明显。
“我来帮你吧！”振武上前几步。
“不用。”王振文护着自己的行李箱，坚定地说着。
“你的衣服叠的不整齐，这样放占地方。”
“不用你管，我会收拾好的。”王振文低头将那件已经叠好的衣服重新散开，又叠了一遍。
“振文，为什么？”
王振文的双手突然变得有些慌乱起来，手下的那件衣服很不听话，振武听见振文吸了吸鼻子。
半晌的沉默之后，王振文终于直起身子来，对着王振武说道，“不为了什么，我只是想学会独立啊。”
“独立？”王振武的声音猛地变大，他扯着振文的胳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是啊，我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事事都依靠你吧。”王振文勉强地笑了笑，却伪装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似乎理所应当。
王振武看着振文的嘴角的那抹笑意，心间缺少的那一块地方传出迟钝的痛意，应当是流出了嫣红的鲜血了吧。
“我是你哥啊，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你。”已近麻木的王振武搂着振文的身子，试图想让自己没有那么痛。
他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下一秒，王振文就将王振武推开了，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我明天就要走了，不再需要你照顾了。”
“振文，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你是不是烦我了？因为烦我才会报一个这么远的学校？”王振武的嘴唇不安地嚅动着。
他拼命地想要得到王振文的答案，来否定自己这样的想法。
但他又却极其害怕得到振文肯定的回答。
所以，振文，你千万别厌烦了我。
“不是，你没做错什么，你不要想这么多。”王振文又低身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我只是厌烦了这种生活。”
“什么意思？什么是厌烦了这种生活？”王振武刚刚因为振文的答案而暂时松下来的一颗心又重新再次悬起来。
“我说了你不要想这么多，我只是想离家远一点，总是待在家里没有意思。”振文的语气愈发的不耐烦。
王振武只好推门而出。
他不知道，在自己离开振文的房间之后，振文是如何掩面哭泣的，又是如何笨拙地拉上行李箱的。
这一切，王振武都不知道。
第二天的时候，父亲就执意地出了院，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这一家人，终于在几年后，围坐在一起吃了饭。这是父亲母亲以及王振武都热烈期盼的。
吃饭的时候，母亲又忍不住唠叨道，“振武，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领回来一个女朋友啊，你的岁数也不小了，是时候了。”
振文的眸间立马划过一丝震惊，拿着筷子的手也有些微微轻颤，却逼自己装出平常无异的样子。
仿佛他从妈妈嘴里听到的话，就是她在讨论明天究竟有没有雨一样。
他默默地低头吃着饭，也不敢发出动静来，他轻轻地咬着嘴里的饭菜，也在轻轻地等着振武的回答。
过了半晌之后，他才听见振武的回答。
“妈，不着急。”
他却没有发现振武在回答之前偷偷地瞄了自己一眼。
“怎么不着急？”
“好了，老婆，这种事情还是要随缘才行。父亲赶紧在一旁搭腔，为振武解围。
振文吃完饭就陪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振武则被母亲叫到厨房帮忙刷碗。
振武从厨房出来之后，发现振文已经不在楼下了。
他和父亲说了一声也上了楼，楼梯的玄关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掉了，振武被黑暗所包围着，他蹬蹬上楼的声音一步步回响着，寂静而喧杂。
刚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有很轻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你和你的女朋友分手了？”
是振文的声音。
“振文？你在这里干嘛？”
“分手了是吗？”振文再一次问道。
“什么？振文，你说什么？”
“回答我。”振文用着有些强硬的语气，说出了这三个字。
“是。”
“什么时候分手的？”
“很久之前了。”
“原来是这样，以前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还以为你很爱她呢。”
“振文，你怎么知道？”王振武突然有些惊诧振文的问题。他才恍然回想起来，他与那个女孩在一起，几乎连一个月都不到，匆匆就分手了。
基本上没有人知道，可振文怎么会知道？
“没什么。”
“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
黑暗之中，他瞧不清振文脸上的模样，甚至他都不知道振文站在哪里。
可他听见振文转身的声音，似乎他将要匆匆逃走了。
他突然伸出手，虽然瞧不清什么，却很精准地抓住了振文那有些发凉的手臂。
“振文，为什么？”
“你放开我，我要去休息了。”振文抗拒着，想要挣脱振武的禁锢。
“振文，别对我不理不睬的，好吗？”振武快要哭出来了。
“你松开啊……”
“振文，振文……”振武一遍遍地呼喊着振文的名字，手还在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臂。
“振武，你在干什么？”他们的动静有些大，楼下的妈妈忍不住问了一声。
振武有些慌乱，“妈，没什么。”
趁着振武这有些发愣的时机，振文连忙甩开了他的手，匆匆地逃回自己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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